2021年4月16日 星期五

人情推理的傑作 《新參者》 (By 東野圭吾)

 

圖片來源:博客來網路書店

先抄一段我以前寫《花開小路》心得中的文:

維基百科裡將「日常推理」列為日本特有推理派別之一,其簡單定義如下:

日語:日常の謎,以平日生活中的解謎為主,多為短篇,此類作品則不一定有一般推理小說具備的命案、屍體等要素,有時接近青春幽默派推理。一些日常推理同時有輕小說的特徵,又可稱為「輕推理」。代表作家包括北村薰《空中飛馬》、光原百合《十八之夏》、加納朋子(《七歲小孩》)、米澤穗信(《古籍研究社系列》、《小市民系列》)、坂木司《青空の卵》、櫻庭一樹《GOSICK》等等。

我則認為還可以有一個推理派別「人情推理」 ,從網路上搜尋的「人情小說」定義是這麼寫的:

人情小說即立足於人間社會,以基本寫實的方式來描寫家庭生活、婚姻、男女感情,並反映社會現實的小說作品。

如果在裡面加上推理成分,就成了我所謂的「人情推理」。

《新參者》是東野圭吾筆下刑警偵探加賀恭一郎系列探案的名作。日文的「新參者」就是「初來乍到某地的人」,在這本書裡,加賀是隸屬於日本橋警察署的警部補,剛從練馬署調過去不久 (P308);在之前,據說「曾待過警視廳搜查一課,但是,某起命案的法庭上,他以辯護一方的情狀證人身分出庭作證,此事害得他被調至地方警署,因為當時死者家屬質疑,會這麼遲破案事由於探員個人私情介入,但事實上,正是多虧了加賀的投入查案,那起難解的命案才得以偵破。(P358)」(註:不知道這過程有沒有寫在加賀恭一郎系列探案中的某一本?得來勾稽一下)

我看過N年前織田裕二主演的日本警察公務員名劇「大搜查線」,所以大概知道,東京都警方在成立專案小組之後,搜查的主導權都掌握在東京警視廳手上,各地方警署扮演協助警視廳的角色(甚至有點打雜的意味),所以警視廳和地方警署間有時還蠻暗潮洶湧的。

然而,地方警署的強項就是熟悉轄區內的種種,所以相對於地方警署,主導辦案的警視廳其實是新參者。在《新參者》裡,因為加賀初來乍到人形町,他也是新參者;被害者三井峰子因著某個原因搬到人形町附近的小傳馬町,也是個新參者。

《新參者》也可以算是短篇連作類型,雖然主軸是偵查三井峰子的命案,各篇也都與這個命案有關,但全本書的九章(九話)在《小說現代》的刊登是從2004年8月號到2009年7月號長達五年的時間間歇地刊出。不知道當初東野圭吾在構思時,真的有一開始就想把這些短篇兜在一起呢?還是寫到前幾個故事後才靈機一動的?

短篇連作構築在三井峰子命案的基礎上,然而若要從本格推理的角度來看,這個命案其實是單純、沒有太大謎團的,現場既不是密室,不是無差別殺人,也不是隱藏了幾十年的殺人動機,若沒有在人情推理的包裝下,應該無法構成一部頂尖本格推理。但或許也就因此,凸顯了《新參者》人情推理的特色。

看了幾遍新參者,每次覺得最有意思的就是第三話〈瀬戸物屋の嫁(陶瓷舖的媳婦)〉和第四話〈時計屋の犬(鐘錶店的狗)〉。〈瀬戸物屋の嫁(陶瓷舖的媳婦)〉講的是婆媳問題和夾在中間的兒子,但比較令人感動的是婆媳間表面看來不合,但「她們自有溝通方法,會讓彼此明白自己的心意的。」(P120),故事終歸是故事,在現實中的婆媳問題大概沒有這麼讓人會心一笑。當我在閱讀時計屋の犬(鐘錶店的狗)〉時,開始很努力地在Google Map找幾個地點的相對位置,也對人形町的大致配置有了點了解,說來這個故事和第五話〈洋菓子屋の店員〉雖然都是三井峰子的誤會一場,但這故事講的也是常見的女兒私奔,老爸明明關心卻拉不下面子,知道女兒懷孕表面上還是氣噴噴,但私底下還是去水天宮祈求安產;我喜歡第四話最後一段的幾句話「這座三角柱時鐘的構造,就像是寺田一家三口的寫照,即使各自面朝不同的方向運轉,其實都是透過同一根軸緊緊相繫著呢! (P157)」

人形町水天宮

人形町水天宮狛犬

我覺得和解也是《新參者》的主題,不管是前面說的第三話、第四話,在第六話〈翻訳家の友(翻譯家友人)〉中有三井峰子和她翻譯家朋友的和解,以及第七話〈清掃屋の社長(清潔公司的社長)〉三井峰子的兒子和他同父異母姊姊的相認與和解。

至於最後一話〈日本橋の刑事(日本橋的刑警)〉,則是從加賀恭一郎搭配的即將退休的警視廳刑警上杉的視角,回顧前幾話故事中各項線索如何推進案情,並從兇手口中問出真正的動機。這一話裡最令人動容的就是這一段話了:「一旦發生了向是殺人案這麼殘忍的事件,刑警所能做的不僅是逮捕兇手,而是必須追究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,徹底地查出問題根源才行。因為要是沒有揪出問題核心,日後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再度發生同樣的憾事。每一起事件真相當中,都有太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了。(P351)」這一話,也涉及爸寶、媽寶的事,在社會事件中常看到加害者的父母說:「我孩子很乖呀,都是交了壞朋友。」或是「我孩子很乖呀,這件事不可能是他/她做的。」殊不知這樣的溺愛,最終會是害了孩子!

說來,看過《新參者》之後,某一次到日本東京的旅行,就興起去逛了人形町,踏查人形町七福神。寫這篇雜文時,遍尋不著當初的相片,也忘了是哪一年去的。不過網路上有很多篇文章談新參者人形町巡禮《新參者》粉絲可以按圖索驥踏查一番 (但恐怕要等COVID-19解封才行囉)。甚至,有人用Google Map標註《新參者》電視劇中提到的名店。

至於我,也標註了故事中提到的幾個大路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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